第六十三章 发病
林竹筠本以为要劝江雨一番,却没曾想江雨在听到计划的第一时间就马上同意了。
“雨霏姐姐……你舍得让那些孩子们受麻风病的苦楚?你不担忧万一治不好吗?”
江雨轻笑一声:“这点苦楚算什么?他们如果再不离开这里,再不离开江显煦的掌心,那他们所要遭受的痛苦与折磨,只会比这多上千倍万倍!”
林竹筠慎重地将银盒还有一条蛇干递给了江雨:“雨霏姐姐,那你务必要小心,那些孩子们能被送出去,我们能在外面治疗他们,可是你现在还出不了这茉香楼,若是染病了,还不知道郡公会怎么安排你……这条毒蛇干你留着以防万一,你记住,一旦发现你身上有恙,就用烈酒浸泡此蛇,每日饮酒四大碗。”
江雨隔着帕子接过了银盒与蛇干,小心将他们放在了妆匣之中。
“放心,我会小心的。”
翌日,茉香楼内。
江雨在房中传授着掸国童子们琴艺,她瞥了身后的嬷嬷一眼,指甲暗暗用劲儿切在琴弦上。
“嘣——”一声琴弦瞬间断裂。
江雨轻呼:“呀!”
她转过头对嬷嬷说道:“嬷嬷,琴弦断了,可是今日的课还没结束呢,劳烦您替我去拿把新琴来……”
那嬷嬷起身看了那断裂的琴弦一眼,冷声道:“行,江雨姑娘您且稍等一下。”
等那嬷嬷一出房门,江雨立刻从妆匣中拿出了那个银盒,她小心地戴上手套拿起那张手帕,手却止不住地有些颤抖。
“囡囡乖哈,脸上有脏东西,姐姐替你擦擦……”
那些掸国的孩子们对江雨非常信任,乖乖地就坐在原地,任江雨一个又一个地用帕子擦了脸颊与嘴唇。
江雨擦到最后一个孩子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嬷嬷推门的声音。
她急忙取下手套,包裹着那张帕子丢到了床下,慌乱之中她的手指沾到了那张手帕。
她握紧了手,心里暗自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只是轻轻碰到了一下,肯定不会有问题。
邝寂那边,他命铁头从酒铺里头买下了最烈的烈酒十多缸,全都一缸一缸搬进了驻边大军的军营之中。
有好事儿的兵卒见了,流着哈喇子在一旁探听:“铁头大哥,这么多好酒,可是将军来犒赏俺们的?”
铁头重重往他头盔上面敲了一下:“你倒是想得美!这些酒都是六七十度的烈酒,一杯下去保证你不省人事!咱们将军买来是泡跌打药酒的,你可别打其他的主意。”
那兵卒听到这儿,讪讪地吐了吐舌头:“知道了,小的怎么敢在军中喝酒,要是被将军知道了,定少不了一顿军棍。”
铁头搬起酒缸:“知道就行,快回去训练,别拦着我搬酒缸。”
铁头把最后一缸酒搬进了军营地下的密室之中,邝寂正在里面把毒蛇干浸泡进去。
“将军,这是最后一缸了。这陵城酒铺里头最烈的烈酒,都被我们买了大半了。”
邝寂把最后一条毒蛇干放进酒缸之中,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缸底:“可以,现在就只等着茉香楼那边了。”
林竹筠也同样在等待,她叮嘱小松:“小松,你带几个人去盯着陵城内所有的郎中、医馆跟药铺,只要茉香楼找人去请郎中,你就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小姐,一有消息我就立马回来禀报。”
五日后,茉香楼里派人出来请了陵城内治疗瘟疫最有名的神医。
只见那神医额上眉间都有些皱纹,长须灰白,看起来有些年纪了。
他却没有走茉香楼的大门,反而在一个小厮的引领下从侧门偷偷摸摸溜了进去,这一切被门口守着的小松看在了眼里。
那名神医进到茉香楼后,茉香楼的掌事妈妈已经等候在大堂之中,她脸色难看至极,焦急地往门口巴望。
见那神医一来,她立刻迎了上去,把他拽到大堂最边上,又往他手里塞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
神医见这样重的酬劳,立刻眉头紧皱,不敢收下,只悄声问:“掌事妈妈,这……”
“杜神医,你莫要慌张,只不过是楼里面的人得的那病颇为古怪,所以我才备此厚礼,怕您一会儿见了被吓着。”
“古怪?哪种古怪?”
那掌事妈妈拉着杜神医往掸国童子们居住的房间内走:“见了就知道了,见了就知道了,您先跟我走吧……”
杜神医还没摸清楚情况,就被掌事妈妈拉到了房中。
一进房间,只见通铺上面睡了一排童子,各个都面色发红,一片病态。
掌事妈妈把杜神医带到了最小的一个男孩旁边:“杜神医,他们几个都是从掸国来的孩子,先前都好好的,但是从前几日开始,突然这个孩子身上就开始不舒服起来,我们一开始以为不过是发些疹子,可这几日他们却全都病倒了,这个最小的男孩最为严重,还劳烦您看看呢。”
杜神医始终是治病救人的大夫,见面前有孩子病了,也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他立即放下背着的药箱,开始望闻问切。
他见那男孩眼白发红,脸上已经开始染上红斑,脖颈处更是冒出了不少肿包。
这样的情形让他眉头紧紧拧成一团,他小心地从药箱之中拿出一块手帕隔着打开了童子的衣衫,看到他身上的皮肤大片凹凸不平,已经开始出现小片的麻疹。
他小声喃喃:“这……这……应该不可能啊……”
他把手帕搭在那男孩脉搏之上,闭上双眼开始把脉,片刻后他骤然睁开双眼,立刻一个又一个地把屋中所睡童子的脉搏全部把了一遍。
最后一个把完之后,他瞳孔瞪圆,大惊失色地把帕子扔到地上,一把抓过自己的看诊箱,用袖子捂住口鼻说道:“这是麻风!麻风病!”
掌事妈妈脸色一变:“什么?麻风?怎么可能!那不是十数年前就没有了吗!”
“十数年前那场麻风瘟疫本来就是掸国过来的,你说这些孩子们都是从掸国来的,难保他们身上先前没有带着病!”
“可是他们都到南国月余了,之前从未有过不适!”
“你们懂还是我懂?这麻风之病并非立刻症发,有甚者身上带病数年都不发,这些童子多半是早就带病,只是没有发症罢了!”
掌事妈妈连连退到门口,眼神之中露出绝望:“那我们茉香楼,岂不是全完了,没有人能活了?”
杜神医一把把掌事妈妈推出房间,紧紧关上房门之后悄声说道:“十数年前官府为了尽快灭绝病人,才夸大说此病沾之即染,其实并非如此。只有长期居住在一起,或者是共用了脸盆、手帕一类私密之物的,才会传染,而且被传染的多是像老人孩子这样体质较弱之人。”
掌事妈妈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杜神医的袖口:“神医,你的意思是……我们茉香楼不是全完了?
杜神医抿着唇,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掌事妈妈从怀中又掏出来了一锭金灿灿的黄金,塞到杜神医手中。
“杜神医,今儿请你来,就是知道在这满陵城,是你对这些个瘟疫一类的病最是有手段与心得。只有你能救我们茉香楼了!要是救不了,我想官府怕是饶不了接触过病人的所有人,包括您在内!”
听到这半带威胁性质的话,杜神医眼睛一眯,脑中不断在回忆官府在上一次处理麻风病时候的手段。
上回官府处置麻风病人的手段确实是可以说赶尽杀绝,让他心里不禁一凉。
掌事妈妈又在他耳边继续说道:“可是杜神医,若是此事你能助我,保住茉香楼,不让消息外泄,我像您保证,事后茉香楼每月的利润,能分您十分之一!对外只说是聘了您做平常问诊的大夫,相信您知道我们茉香楼的生意有多火热,这着实是极佳的条件了,您看……如何?”
杜神医眼眸闪烁了片刻,权衡再三之后,沉声说道:“可是,掌事妈妈您得保证,关于这事儿怎么处理您得全按我说的做,否则,无论我再厉害,你们照样也难保下这茉香楼。”
掌事妈妈听到他松口,面上立刻露出喜色:“一定!一定都按您的要求来!”
杜神医走到大堂,打开了药箱拿出纸笔,抬腕写下了一纸药方:“此方乃我杜家秘方,能增强体魄,只要是还未发症的,服用此药三幅,我保证他此次无忧。但是你一定要先检查楼内所有人员,他们身上一旦出现红疹,此药就无效了。”
掌事妈妈接过药方,仔细收好:“那神医,那些孩子们怎么办呢?他们全都发病了……”
杜神医脸色一变:“他们……不能再留,你找一处僻静之处,挖坑……火烧。到全部变成灰烬为止,那坑也要用土填好。楼里若是发现了其他已经发病了的,也是一样。”
掌事妈妈面露难色,她毕竟是受托调教,若是交不出人,那她也难办。
杜神医像是看出了她的难处,叹了一口气:“哎哟,掌事的啊!您只消让这些孩子们的主家自己来瞧一瞧,就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了。我言尽于此,到底办还是不办,您还是自己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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