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逢

大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清名一世，老了却被这样诋毁。
  顿时气的白发虚张，张了张嘴，却发现百口莫辩。
  下课铃声此时也恰好响起，魔法制成的学校大门也随之打开，池小溪也不给大爷再说什么的机会，直接转头便走向了大门的另一边。
  大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想在学生面前争论这个问题，只能默默吃了这个哑巴亏，大爷没有起身离开藤椅，只是将书默默合上，深深的看了池小溪一眼。
  池小溪轻轻的咳了一下，按耐住自己看到除掉后患的念头，犯不上，这个真的犯不上。
  片刻之后，大批的学生向外走出，池小溪默默的退到不起眼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池小溪一直在四处眺望，他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少女，随着人群的减少，池小溪一直淡漠的情绪多了几分焦急，和莫名的焦虑和惶恐。
  谁能想到这是个无论拿出哪个马甲、哪个名号都让人闻风丧胆的顶级强者？
  等学生的密度明显减少的时候，池小溪终于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一直想见到的女孩。本来池小溪还担心认不出，但当池小溪看到她的第一眼，池小溪就万分肯定，就是她。
  心中的焦虑仿佛瞬间被抚平，犹如一身疲惫的人坐在了按摩椅上，池小溪焦躁的心，在这一刻充满了安逸。
  时间仿佛在池小溪眼中静止了，哪怕多年没见，但池小溪还是能认出这个对他来说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少女，想着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那个曾经蹦蹦跳跳拉着他一起玩的女孩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池小溪心中无数情感交织，有这些年受过的委屈，有错过了少女人生的遗憾，有阔别了多年的些许陌生，有不知怎么面对少女的担忧，有害怕玷污美好的自卑，有错过了两次约定之日的自责，
  无数的情感翻涌，几乎击溃了池小溪的心理防线。
  池小溪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任泪水在眼睛中流淌。
  哪怕少女从不远处走过也没有回头，
  和李浅夏专心聊天的小七并没有发现，当她经过那个站在原地不动的身影时，有个闭着眼睛的少年已经泪流满面。
  池小溪调整了一下情绪，不着痕迹的擦了擦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前方少女已经走远了的背影。
  池小溪再次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迈出了有些僵硬的脚步。
  池小溪终于注意到了此时的小七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和小七在一起的女孩正是当初给予了刚来异世界很大帮助的李浅夏。
  倒是正好让池小溪借此转移了一下注意力。
  提起李浅夏，池小溪心中还是想报答一下李浅夏的，虽然李浅夏看起来和小七是朋友，不用再说报答什么的。
  但那是两个少女的事，对池小溪而言当时刚来这个世界连鞋子也没一双，对这个世界也是充满着陌生和恐惧，还是李浅夏伸出的援手，而且还在池小溪临行之前拿出了三枚银币。
  池小溪倒也没特意准备，但有几件东西，给李浅夏倒是恰得其分。
  池小溪远远跟着小七和李浅夏，见她们和许多学生一样进入了一家人气很旺餐馆，此时的池小溪也调整好了情绪，变回了往日笑眯眯的模样，慢悠悠的向餐馆走去。
  明明是陌生的环境，但池小溪身周无时不刻的自信，倒是如同进入了食堂闲逛的校领导，明明不算小的餐馆在池小溪眼中却显得有几分渺小。
  餐馆中。
  嘈杂的环境，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倒是有几分动耳。
  “不知道公主殿下和元素使大人是什么样子，应该是庄严、气场十分强大的人吧？”李浅夏兴致勃勃的猜测道。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到，以他们的实力应该很快就到了呀，毕竟是大人物，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吧？”李浅夏继续叽叽喳喳的说道。
  “……”
  小七明明也是半个e人（外向），但在社交悍匪李浅夏的面前却受到了压制，变得有些内向了起来。
  果然两个i人（内向）走在一起，其中一个会变成e人（外向），两个e人走在一起，其中一个会变成i人……
  小七小小的脑袋中想着这个世界上的人听不懂的名词，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能懂她的这些‘莫名其妙’，那就是那个已经近三年没见到的哥哥。
  突然，一个餐盘‘悬浮’在了两人的餐桌旁，
  “同学，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一个有些耳熟的男声带着笑意在附近响起。
  怎么总有这样没有距离感的人？小七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太好看也不方便啊。
  少女有些烦恼，还真不是小七自恋，实在是这种搭讪的人实在太多了。
  小七听到声音一边抬头向来人望去，一边下意识的拒绝：“我和浅夏有事说…”
  “啊？这么多年不见，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哥哥嘛？”池小溪故作搞怪的笑眯眯的说道，开玩笑的语气下却藏着一点掩盖不住的紧张和颤抖，心脏也是控制不住的咚咚作响，拿着餐盘的手都有些发麻。

  “……”
  小七抬起头，阳光下，正是那张熟悉中带着些许陌生的面孔。
  周围嘈杂的声音似乎逐渐远去，只剩下那张在阳光下笑着望着她的少年，他的眼神微微有些闪躲，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小七控制不住的起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两只手忽的掐在了池小溪的脸上，同时用力向两边拉扯。
  似乎在确认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又似乎在惩罚这个把她扔在这里，渺无音绪消失了的罪恶坏人！
  “……”
  池小溪的头上顿时好像出现了些许汗珠，剧情和他想象的好像有些出入…
  陌生、高兴、责怪、愤怒、冷漠……这些他预想的情况都没有发生，事情的展开，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事情的发展还是比池小溪预想陌生什么的要好很多很多，池小溪也终于是悄悄松了口气，被拉扯着没有反抗的鬼脸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还知道回来！”小七嘴角带着向上的弧度，话语落下的尾音却带着一丝哭腔。
  池小溪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骤然僵住，原本笑眯眯的眼睛也慢慢的张开，露出了同样有些雾气朦胧的眼睛，
  池小溪看着眼前眼睛水朦朦的少女，同样也不由得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都快三年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
  小七看狠狠的捏着面前少年的脸，却始终没有太用力。本来那个和小七差不多高的少年，几年不见，她在对方面前竟是显得有几分娇小。眼泪在小七好看的杏眼中打了个圈，最终还是撑不住重量从长长的睫毛上落了下来。
  “我以为，我都以为…”
  没人知道她有多担心，虽然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她真的害怕少年错过了最后的三年之约，那他就可能真的……将她丢在这里了…
  池小溪终于向前一步，轻轻抱住眼前少女的肩膀，明明是同龄，但少女的肩膀却是小小的，和池小溪宽阔的肩膀差了许多许多，让人的心中不禁泛起不惜一切代价、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去保护她的渴望。
  池小溪小心翼翼的抱着少女，仿佛怀中的只是一个用力就会消散的虚影，随后又控制不住轻轻用力将她轻轻抱紧，低着头感受着怀中真实的触感，没人知道，这些年仅仅是听到一个‘七’，池小溪都会心中一颤，池小溪滚烫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池小溪张了张嘴，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噎在的发声的部位，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一句话也发不出，这一刻的池小溪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张着嘴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些年经历了无数，仿佛在眼前如同幻灯片一样闪过，此时的池小溪多么想像一个委屈的大孩子诉说着这些年的遭遇，
  从‘善良的帮助’到‘不忍的观望’，从‘不忍的观望’到‘狠心的杀戮’，从‘狠心的杀戮’到‘杀到麻木’，再到‘视人命如草芥’，再到最后‘视人命如无物’。
  这仅仅是行为的变化，而催动这些行为变化的原因，才是让人心疼的，不为人知的过去。
  谁能想到这个少年短短的几年经历了什么，不，谁能想到这个让无数人为之颤抖的始终看不到面目的传奇，竟然仅仅只是一个少年？
  池小溪哽咽了半晌，终于合上了口，咽了咽那不让他说话的肌肉，池小溪终于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呼唤了一声那个让他心神颤抖的名字，郑重的保证：
  “小七……”
  “对不起，以后（这一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生命结束）。”
  越寒冷就越坚硬的心，在触及这份温暖的瞬间便化为液体，从池小溪的眼中落下。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心中情感不及吐出口的万分之一，但怀中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幸亏思念无声，否则震耳欲聋。幸亏心痛无声，否则天地皆惊。
  幸亏想你无痕，否则波涛汹涌。幸亏爱你无罪，否则罪孽深重。（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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