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十二章约定
时间回溯到刈稻受伤的当天，处理完上午事务后，柑南拿起掸子轻轻扫着金属漂流物上的灰尘，百无聊赖。
当他连打扫都懒得进行下去时，便听到了惠比寿楼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柑南，你在不在？”
只是听到对方的声音，柑南便会想到她所有的音容笑貌，如凝脂般的肌肤，如冰雪般耀眼的长发，以及一直坚定看向前方不曾侧目看过自己一次的明亮眼眸。
她是所有人都神往的白之女神，也是神明对柑南的诅咒。如今，柑南也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和白夜普通友好地相处了，甚至自己理所当然会被对方讨厌。
如果一直恨着自己就好了。但很可惜，就像是数月前那场彩虹雨冲刷了天供岛的污秽一般，白夜心中并未留下更多的恨意。
这才是最令人痛苦的，柑南意识到，自己既不会被喜欢，也不会被憎恨，自己在对方的心中只不过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愈加无足轻重的人物，从而被淡忘罢了。
“怎么了吗？尊贵的奥林匹亚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呢？是有了新的信件还是来催促回信呢？”
“都不是。”
出人意料的回答倒是很新鲜，自己竟然也会和奥林匹亚之间还有其它的话题啊……
“那是……”
“今天我是来替别人送东西的。”白夜似乎也对柑南的反应感到新奇，提防之意也淡了很多。
气氛……似乎奇妙地没有之前几次那么尴尬了。
“我以为你只会送信件呢。”
“毕竟是朋友的拜托，我也不好拒绝，何况……”
白夜之前也帮【青】的深舟送过果酱给她在黄泉的孩子，她觉得这姑且也在业务范围，但这件事本来就是朱砂帮她破例事先的，可不能随便说出来，尤其还是当着柑南的面。
“何况？”
“没什么，总之给你这个。”
隔着纸袋，柑南多少还是嗅到的甜甜的香味。他没有马上接过去，而是狐疑地看着袋子。
“这是什么？”
“烤面包，孟戈拜托我转交给你的。”
“给我吗？”
黑发少女的模样突然浮现在眼前，柑南点了点头，如果是孟戈的话，做出这种事情似乎也不奇怪。
“她说请你帮她再转交给帮助过她的孩子，好像那个孩子只有你认识。”
本来准备拿过纸袋的手停在了半空，柑南不太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
找白夜转交给自己转交给海浬？这个人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既然是这样不如她自己给海浬……啊，大概是担心海浬不会收下吧。可是……
“那她为什么不自己过来呢？”
“她说她很忙。”
“那看来我们的奥林匹亚很闲咯？”
“我可没有很闲！如果不是孟戈拼命拜托我，我才不想来呢！”白夜气鼓鼓地说道。
白色头发的少女有些生气又有些窘迫，对孟戈虽然不解但是还努力帮忙送东西的样子依然十分可爱，看她这副模样，柑南心情竟然好了起来。他扬起嘴角，轻轻提起了散发着糕点甜香味的纸袋。俏皮地说着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诚意的感谢，然后将奥林匹亚送到门口。
白之少女从来都没有那么温柔过，很难得，这一次没有什么唇枪舌剑的较量，只是白夜临走前的一句话让柑南记忆犹新。
“送东西来的是我，你很不满吗？”
不会啊。柑南感到意外，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
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可是从这句话开始，柑南渐渐变得不快起来。比如他想尝一尝面包的味道，可等海浬来了以后，见孩子一脸傲娇嘟嘟囔囔说“要带给明日羽”，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想着去尝得好；比如后来又收到情报说在黄泉落石的骚乱中，刈稻保护了孟戈，之后孟戈每天都去黄泉照顾刈稻一事。
舍身护住无助的少女，这确实是像老好人刈稻能做出来的事。不得不说，这个家伙似乎从出生开始就被叠加了一层又一层的运气，一开始他便是【白】最有竞争力的丈夫候选人之一，就算落到了黄泉也还能与新加入的【白】有邂逅……虽然刈稻那个瓜脑子里会因为想的大概都是那个叫做沙波的女人而放弃通过和孟戈结婚而换取回到地面上的可能性就是了。
这就是刈稻。在柑南看来，刈稻明明拥有着诸多但凡抓住一个都可以走向更好人生的天赐良机，可他却能够精准避开一切可能性，将自己推向一个能让他走向毁灭的道路。
但是，如果刈稻的身边多了那样的一位异世奇人的话，一切或许也会有什么改变吧。反正奥林匹亚的婚礼已经敲定得差不多，天供岛确实也需要新的八卦话题了。
几乎只是略加思索，柑南便提笔写起了关于【白】的异世奇人的文章。只是未曾设想，孟戈非但不生气，反而还会来和自己讨论内容。也未曾设想，这位异世奇人没有亲自来送面包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让自己和白夜搞好关系。
怎么有人能不识时务到这种地步！
在这座岛上叫做柑南的人并不需要有人来撮合他和奥林匹亚，更何况对方还已经是和订婚对象情比金坚的有夫之妇（预定）！
更何况自己已经……
已经不可能再和什么人在一起了。
没有女人会喜欢无法让她诞下子嗣的男人吧？何况是可以选择一切男人的【白】呢？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不会看上自己才是理所当然的。
---------------------------------------------------------------------------------------------------
柑南睁开了眼睛，率先进入视野的便是和“白”毫无关联的黑色秀发。和他想的一样，孟戈还在那里。
到底是什么能够让这个异世奇人毫不动摇呢？只能确定一点，孟戈并不会轻易就从自己面前离开。困惑的同时，一种奇怪的安心感却从心脏的某个角落蔓延开来。
（确实……没有离开呢……）
“抱歉，是我失礼了。”在孟戈想要说什么之前，柑南立刻道歉，“方才是我失礼了，但请你以后还是不要根据自己的臆测多管闲事才好。”
“好的……”意识到柑南想要翻篇，孟戈便识时务地回答。
“感谢你的体谅，”柑南拿出了惯用的社交用语，“那么，除了来说瓦版的问题还有别的事吗？”
“有哦。”
“真叫人意外，那是什么呢？”柑南开始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不应该跟孟戈客套，可能直接下“逐客令”还好一些，但这个异世奇人大概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走吧。
“这可是只有柑南你才能帮我的事。”
“哦？竟然还有事是你身边的那些青年才俊做不到的？”
要说这座岛上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确实也有，可柑南觉得孟戈应该并不知道。
一切都不可思议地回归了平静，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这样普普通通又有些新鲜的对话，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惠比寿楼发生过了。但和薙草或者海浬来的时候又不一样，孟戈的每一句话柑南都没有办法预料。
“他们不是我身边的青年才俊，那是奥林匹亚身边的。虽说都是会帮我的老好人，可是……”
“可是？”
“可是我总觉得你更能帮到我。”在想到的一堆措辞就纠结了一会儿，孟戈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很容易就被柑南“要价”的说法。
“哼——”本意为不置可否的声音中，尾调却微微上扬，“那就让我听听你要拜托的事吧。”
“过几天我要去天女岛，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为什么不是这几天呢？”
“因为这几天我得照顾刈稻。”
“那我的建议就是赶快抛下那个笨蛋，尽快去天女岛就行了。”柑南回答得非常迅速，好像“丢下刈稻”是个很容易就作出的决定。
“人家好歹是你的双胞胎哥哥，还给你写了家书。”
“他是罪人，自己违法了这座岛上的法律被扔到黄泉，还得让色层更低的弟弟救他的家伙。”
“刈稻是我的救命恩人。”孟戈说道，“我才不会因为他做了在我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抛下他。”
“哎呀，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救了你的命，你就可以无限地去包庇对方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孟戈低下了头，“可好歹也要知恩图报吧？”
“原来你会回报救过你性命的人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有这么一颗善良正义的心真是让人感动。作为对你高尚情操的回报，姑且就让我听听去天女岛的计划然后再给出意见吧。”柑南巧妙地将话题带过，完全不给孟戈时间去想话中的意思，“你应该也不会划船，那么有预定好船只吗？你有去和码头的人谈过出行的时间和价格了吗？这段时间天气多变，如果气候变化有影响可能还要谈到补偿的问题；另外从粮草上说，准备能够解渴又能补充营养的饮料是最好的，当然携带的食物也……”
对于事情的构想和计划一点一滴地在柑南的脑海中形成，可从孟戈的表情中，似乎并不能看到她已经考虑到了这些，看来孟戈的“天女岛之行”确实让人担忧。
“诶……”
“我说，你该不会连这些都没有想到？”柑南眯着眼问。
“不不不，像食物和水这些我也有考虑，而且也想好怎么收集保存采集的材料，”孟戈连忙摆摆手，有些尴尬地解释，“只是关于租船和雇人似乎比想象中的要麻烦一些。我以为只要付钱找个人带我过去就行了，也确实没考虑到天气对出海的影响……”
“虽说如果是平时确实就那么简单，不过那可是天女岛哦，本来就是船夫们不熟悉的路线和情况，对方要价可能也会高一些。只是这样到也还好，但……”
“但？”
但就算有着一头黑发，可眼前的这个女孩毕竟是【白】，让天供岛的男人们趋之若鹜，就算是自己的父亲苏山都无法脱离诅咒的【白】。
“考虑到你是正在找夫婿的【白】，如果对方突然起了歹心，强迫你结合怎么办呢？”
这种情况虽说概率很小，但并非不可能发生，孟戈一下子慌了起来，看来就算自己雇船，也应该找一个熟悉的人了才是。而柑南作为博学的瓦版主编，自然是很好的人选。
“不然……你陪我去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哦呀，这邀请还真是大胆呢。”轻描淡写地说着问题得到了意料之内的回答，柑南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
“你不愿意去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哦。”
“是有什么条件吗？”
“不愧是异世奇人大人，相当聪明呢。”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嗯……”佯装有些为难地思考一阵，柑南仿佛灵光一闪地笑道，“你亲我一下怎么样？”
“啊？”孟戈眨了眨眼，一时间不明白柑南开这个玩笑有什么意义,“如果你想要女孩子的吻，那不是应该先获得对方的心吗？”
“我并不在意一个吻里是不是带有感情呢。”柑南说得非常轻松，孟戈看得出这里面的道德感对他来说确实是无关紧要。
“原来如此。”尽管赞同地点了点头，她却发现一股无名火从心中窜起，这是看到瓦版时都不曾有的感觉。
“那我就上了哈。”不快转化为强大的气势，她仿佛是要参加格斗大赛一般做好了“冲向柑南”的动作。
“诶？”不可能感受不到这股气势，但柑南并没有退缩。
“干嘛，要我亲的人是你吧？”
“确实，可你答应得这么干脆难道是因为这已经不是初吻了吗？”
“可先提出来的不是你吗？”
“……”
柑南沉默了，似乎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要求竟然会被人爽快得答应。但孟戈也有可能是在逞强，毕竟才听到要写“柑南和【白】”的瓦版标题就已经脸红了起来，甚至有可能内心已经有什么地方萌发了感情。
孟戈虽然有“亲脸颊”这种打擦边的对策，但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亲上一个和自己一样都在适婚年龄的男子，大概率会羞耻到死。现在唯一能赌的就是柑南喜欢的是奥林匹亚，这只不过是在开玩笑。
如果对方能先否决这个提议那就再好不过了，两人同时想到。
“也对，毕竟提出来的是我。只是亲一下就能换到出海的船只以及其它的物件准备，顺带我还能帮你识别出天女岛的特产带回来，应该说是相当划算了吧？”
“确实很划算，只是亲一下就能搞定这么多事情。”
两人拼尽全力展现出“游刃有余”的笑容，然后相向而行，当距离近到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要碰到对方时，他们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
“我们什么时候去？”
“三天后吧，那时候刈稻也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三天后的上午，在东边沙滩的圆圈岩石附近见吧。”
“没问题。”
注视着如湖水般足以让人跌入其中橙色眼眸，孟戈深吸了一口气。
她秉着呼吸，慢慢地凑上脑袋……现在她不仅能够感受到柑南的体温，甚至也能够感受到青年又长又粗重的呼吸。
冷静，不过是亲一下脸颊而已，打了擦边球应该就轮到自己看瓦版主编的笑话了。墨水和香薰的味道再次与她重逢，紧张感和之前那点些微的火气都消散的同时，羞耻感却急剧上升。
孟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烫的不行，脑袋已经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她甚至无法注意到在自己慢慢靠近时柑南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没错……就是这样……看清楚了以后，孟戈闭上了眼睛。
在嘴唇即将相触之时，她立刻往右边偏了一点。
啾。很微小，但又足以震动惠比寿楼的亲吻声传来。过于微妙的触感叫她猛然睁开眼睛，可从眼前的景象看，她亲到的似乎并不是柑南的脸颊，而是……看到青年微张的薄唇，孟戈立刻理解刚才发生什么了。
她想着亲脸颊就可以了，所以就往旁边偏了一点，而柑南应该也是想着亲脸颊就可以了，所以也就往旁边偏了一点，都往写字的惯用手那边偏的结果就是，原本应该错开的嘴唇还是吻到了一起。
诶诶诶诶诶诶诶！孟戈在心里哀嚎起来。
“我不是……啊、那个……”
“……”
柑南的震惊看上去并不比孟戈少，他就像石化了一般彻底怔在原地。瓦版主编词穷的样子可是天供岛难得一见的奇观，可惜孟戈根本来不及欣赏。
“三、三天后见！”
用尽全力喊出这句话后，不再等柑南反应，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惠比寿楼。
https://www.biqivge.com/book/10115392/2251043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