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二十六章日记与舞蹈
自从可以借用惠比寿楼的镜子后，孟戈的舞蹈水平确实是突飞猛进，加上白夜时不时就来和她一起练习，一切都进展得比孟戈想的还要顺利。
每到练习时，穿上了粉色小外套的白鼠朱丽叶就会跟着孟戈来到地下室陪着她练习。可毕竟是在堆满了各种旧书的地方，孟戈又巩固了一遍动作后，还是没能克制住好奇，不顾朱丽叶“吱吱吱”的反对，开始在一排排书架间游览。漂流到天供岛的书籍大部分都是日文，其次就是中文书了，孟戈读起来都很容易。
她很快就大致确认了一遍藏书的种类，自然而然也就发现了书架角落的某本手账。说是手账，可打开看的话，内容却是日记。正想要细细阅读，但朱丽叶却跳上日记本对着孟戈摆摆小爪子。
“吱吱吱吱！”
“我不是要侵犯个人隐私哦，可是你想，这是日记嘛。”
“吱吱吱？”
“朱丽叶，你要明白，正经人谁写日记啊，写日记的人一定就是想让人读到才会写的啦，不然重要的秘密不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吗？日记就是给人看的，只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可以给每一个人看罢了。”
孟戈说着便提起朱丽叶将她放到肩上，迫不及待地坐在地上读了起来。
xx年3月1日，天气晴；今天是仁德书院开学的日子。我怀着紧张的心情穿过绚丽的樱之大道前往礼堂。一路上，便听到各种各样的学生闲聊，他们有的人说这么浪漫的樱花道却无法与可爱的女孩子一起观赏着实可惜，有的则是谈论自己毕业以后一定要到军方去工作，维护天供岛骄傲的色层制度。而我就不同了，我想要继承【橙】的家业，编写出直击人心的瓦版内容，让天照大神看到我的丰功伟业，好叫白鼠将白花送到我的门前……
“擅自翻看他人的日记可不好哦，异世奇人殿下。”
惠比寿楼主人的清亮音色冷不丁地出现在身后，令孟戈直接僵在原地。毕竟不管白夜在不在柑南这几天都完全没有下来地下室看过。
（话说这个语气根本就听不出有没有生气啊……）
“对不起……”
完全不敢回头看，孟戈只能合上手账本将其高举表示上交。等手里空下来后，她正想起身，却未想到柑南竟然在她身边坐下。朱丽叶轻快地跳到柑南的肩头，显然这里已经是她的“常驻位置”。
柑南现在穿的是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和里面的全黑长袍穿一起怎么看都没有搭配感，只和柑南明亮柔和的橙色短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旦与柑南这样并肩而坐，孟戈便仿佛回到了在天女岛的那一夜，只是那时柑南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规矩地盘腿坐下，反而是更加随意散漫。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先征得你的同意再翻看。”孟戈再次道歉。
“无妨，反正日记写出来就是给人看的，何况正经人也不写日记。”柑南说得轻描淡写，似乎确实不怎么在意。
“你都听到了啊……”
“这也并非我意，谁知道你跟白鼠说话都要那么大声呢。”
“那我下次注意。”孟戈一边回应，一边暗中猜测这本日记的主人是谁。
她不觉得这是柑南本人的日记，与其说柑南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抱负和期望直接展现出来的人，倒不如说他根本就不会去写日记。这应该是【橙】一族的什么人写的。可这位【橙】显然对【白】有相当强烈的兴趣，甚至从学生时代就眼巴巴地等着白鼠来临。从对【白】感兴趣这个角度看，要说写日记的人和柑南的关系应该也不是同一族这么简单。
“这本日记是我父亲的。”
看穿了孟戈的困惑，柑南干脆地承认了。
“他对【白】非常痴迷，甚至用了各种借口将自己的婚期推到了25岁，可最终却一次都没有在满月之夜等到白花，就跟一点都不爱的女人结婚了。”
对【白】有着强烈愿望的父亲，很难说不会对儿子产生影响。心中一阵刺痛，孟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依然在习惯性地分析这些事情。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跟你在天女岛推测的差不多哦。”
“我早就忘记自己在天女岛说过什么了。”
“呵呵，”仿佛自嘲般的笑声让人不明就里，但看向柑南时，却只能见到橙发青年的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
“忘记这些倒也无妨，可这世上也有不能忘记的东西。”
“比如？”
“你即将要在舞台上献舞的动作。”
“唔！”
立刻就被柑南毫不留情地戳到了痛处，孟戈估计自己应该是又有什么地方得罪柑南了，但具体是哪句话让柑南不高兴她又实在分不清。如果说是忘记了自己在天女岛上说过了什么而让柑南不快她也没办法，毕竟孟戈觉得自己当时说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我姑且已经将老师教的都学会了。”
“空口无凭，还不如你直接跳出来看看来得实际。”
“诶？什么？”
“我是说，既然你都已经有足够的空闲去看别人父亲早八十年前写的日记，那想必已经将舞蹈练得非常优美而熟练了吧？应该能展示出来看看了对吗？”
面前的男子确实很擅长字句诛心，可尴尬之余孟戈却不觉得讨厌。只是要在柑南面前跳舞，她感到不好意思。
“就这么想看我出洋相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你就是想看我跳舞咯？”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借用了惠比寿楼的地下室都不能在五天后拿出令人满意的成果，传出去对惠比寿楼的名声不好。”
“那你还真是容易操心，先是担心我的婚事，现在又担心我登台。”
可孟戈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毕竟如果没有柑南借给自己镜子，她或许还在为了“驯服四肢”而苦战。
“你能看得出我跳得对不对嘛？”
“我多少也看过奥林匹亚登台，大致还是记得住的。”
“好吧。”
柑南把话说道这种份儿上，孟戈也没有不跳的理由。是的，柑南必然无数次看着白夜在舞台上为了天照大神起舞，每一个舞姿必然也能熟记于心了。而想到自己连心意都无法传出竟然还要在柑南面前跳和奥林匹亚一样的舞蹈，孟戈觉得实在是太讽刺了。
“那就拜托你指导了。虽然如果你说只是单纯看我跳舞，我会更高兴就是了。”
完全没注意到柑南听到后半句话时眼中闪过的诧异，她告诉自己“在一个人面前丢脸总比在全天供岛丢脸来得强”，然后拾起手边的扇子，深吸一口气。
纸扇被甩开，脚步划出，少女黑色的长发随着身体的转动而散开……
甩开纸扇后，手臂要稳稳停在空中，摆动的其实不是头，而是目光应该随着扇尖流转，划开的脚步其实也没必要跨那么大。孟戈一边回忆着动作的要领，一边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舞蹈。
在舞蹈老师可接受的范围内，她将动作改得更加适合自己，这样跳起来时她也会觉得轻松一些。
（但是柑南会怎么想呢？是不是还是觉得奥林匹亚的舞蹈更好呢……）
动作最后停在了中间，孟戈放下手臂，微微喘着气，征询般看向全程站着看完了舞蹈的柑南。
“这就是我目前学的全部内容了，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错。”
“既然是瓦版的编辑，就算是违心你也先多说一些好听的话啦……”
可能是第一次遇到会这样厚着脸皮索要夸奖的人，柑南眨了眨眼。
“……啊，刚才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吧，直接说建议好了。”为了防止让一切变得更尴尬，孟戈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教你舞蹈的喜泽应该说过这支舞蹈的寓意吧。”
“分为对天照大神的歌颂、承诺、和许愿几个部分。”
严格来说，舞蹈老师交给孟戈的是“歌颂”“奉献”和“祈愿”，但在孟戈看来，诉说人类多么努力的部分不过就是为了实现愿望而要博得天照大神的同情而已，跟“奉献”还是有点不一样。
“对，这是献给天照大神的舞蹈，你跳得也算标准，动作幅度带来的不同风格也很好。但就是完全看不出对神明的敬重，就这一点和奥林匹亚天差地别。”
“如果看不出对神明的敬重，那你看出了什么？”
“‘无聊’、‘好麻烦’、‘神明什么的可不可以离远一点’……之类的……”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仿佛是将自己内心完全搬出来的形容，柑南作为瓦版主编的发挥立刻就被孟戈打断了。
“是你让我多说一些的。”
“也不能把这种容易让我在天供岛被排挤的内容说出来啦。”孟戈紧张地摆摆手，又四下看看，似乎真的很担心会被听到。
“我倒是觉得能将这样的舞蹈跳成这种效果也是天赋呢。看来你说你不相信有神明确实是真话。”
明明是不相信神明，对天照大神毫无敬意的舞蹈，可柑南看了以后竟然是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掌握了之前不擅长的动作了，我很高兴镜子能派上用场。其实以你的能力，应该根本就不用那么频繁地往舞蹈老师那边跑。”
“嗯？这话什么意思？”
“本来以为【青】的舞者是不是能教出不一样的成果，但现在看来，她能将奥林匹亚教出那种水准并不是做老师的厉害，而是奥林匹亚确实非常有天赋。那么只是将你教到这种水平的话，我也能做到，不，应该说花半天就能做到。”
“你也能做到？”
“是的，要试试让我指导你吗？”
“这个……”或许是有些好奇柑南会怎么教自己，或许自己真能半天就能学完全部姿势，孟戈完全无法拒绝“高效率”的诱惑，毅然点头。
“那么，我就失礼了，”柑南说着欠身站起，带着从未见过的认真表情看向孟戈，“接下来，就请你随着我的指示来做吧。在你定格了动作之后，右手要重新划到左边的腰侧，再将扇子提到头顶最高处……”
柑南话语中的指示比孟戈想得要清晰，只是跟着他的言语，再回忆着白夜的舞姿，她便轻易地模仿了出来。
原来这个舞蹈其实很简单吗……她不禁质疑自己前几天为什么学起来会这么费力。可很快就没有时间思考了，孟戈一心一意地随柑南的指示舞动着。
橙黄色点灯下，少女的影子不断来去滑动。当墙上的指钟过了晚上十点，确实像柑南说的一样，在完成最后一个转身后，孟戈将整个舞蹈完整地呈现了出来，朱丽叶激动地拍着小爪子。
胸口因为大口喘气而不断起伏，定格两秒后孟戈才扶着旁边的置物架，筋疲力尽地看向柑南。
“怎、怎么……”
本来想问“怎么样”，可孟戈却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从没见过柑南这个样子，他大大睁着橙色的眼睛，似凝滞了一般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非常精彩，你一定渴了吧。”仿佛是为了掩饰什么一般，柑南立刻提起旁边的水壶倒水，可里面却早就一滴水都没有了。
“不好意思，请你在原地稍等一下，我现在去打水来。”说完，他匆匆离开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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