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污渍
宫家别墅
主卧的床上，身形高大的男子抱着怀中的少年，神色专注而宠溺，宫明彰低头看着少年疲倦的睡颜，爱怜地亲了亲少年的唇。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嗡”得震动起来，宫明彰皱了皱眉，放轻动作起身，划开手机就看到了秘书发来的庆大论坛热帖截图，几乎是在点开的瞬间，宫明彰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眼神透着寒意。
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霍昔白，宫明彰起身走到房间外，边走边给秘书拨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宫明彰没给秘书开口的机会，寒声道：“查。”
秘书那边连忙应是，宫明彰拧眉就要挂断电话，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泛着冷意的黑眸闪过一丝笃定：“另外，盯紧那个盛郁。”
吩咐完秘书，宫明彰才重新回到房间，刚掀开被子上床，霍昔白就缠了上来，半梦半醒地抱住了他。
宫明彰动作一顿，神色柔和下来：“我把你吵醒了？”
霍昔白睁开眼，摇了摇头，问道：“你去哪了？”
“公司有一点事要处理。”宫明彰没想过要把论坛的事情告诉霍昔白，这种事情霍昔白不需要知道。
霍昔白却还是盯着宫明彰看：“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都喜欢回避我的眼神。”
宫明彰神色一僵，知道瞒不下去了，只能低声把论坛的事情和霍昔白说了。
霍昔白从他手中抽过手机，然后就把宫明彰赶出了房间，他坐在床边盯着论坛上的那个帖子，清秀精致的脸庞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神情。
看到回帖里有人嘲讽他是个山鸡充凤凰的赝品时，霍昔白脸色一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把扫落了床头柜上的玻璃饰品。
“哗啦——”
琉璃灯撞在地板上瞬间碎成一堆，宫明彰在门外听到动静，心中顿时一紧，快步上前拍了拍门，安抚道：“昔白，这个帖子现在已经被删掉了，我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昔白你听话，让我进去，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激动。”
霍昔白现在什么都听不清，神色明灭不定，喃喃低语道：“他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已经失去一切了，他为什么还要把这件事情曝光给所有人！”
说着，他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甲狠狠嵌进了掌心却毫无所觉般：“盛郁……”
听到门外宫明彰焦急的声音，霍昔白神色顿住，眼眶逐渐变红，看着地上那堆碎玻璃，眼神怔愣。
房间里除了最开始的那阵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宫明彰实在等不下去了，从管家那边要来了备用钥匙。
“砰——”
门被骤然打开，宫明彰的心脏却险些跳停，偌大的房间里，霍昔白滑坐在地上，身下是一堆碎玻璃，但他却毫无所觉般一手狠狠按在了玻璃上，殷红的血液顺着玻璃渣滴下。
那是他画画的手，霍昔白平日里最小心注意，连碰伤一条小口子都会难过好几天，可他现在却仿佛失去了知觉般，神色麻木。
宫明彰小心翼翼地靠近霍昔白，霍昔白朝他看来，宫明彰这才看到他满脸泪痕，顿时心疼得无法呼吸，心底对盛郁的厌恶在这瞬间到达了顶峰。
霍昔白抓住宫明彰的手臂，起身贴进了他怀里，泪水从眼角划过，呢喃道：“明彰……”
尽管场合不对，但霍昔白的主动还是让宫明彰呼吸微乱，他收紧了手上的力道，挣扎道：“我先替你上药。”
霍昔白却躲开了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是不是也嫌弃我。”
宫明彰神色一变，几乎立刻就想解释，但看着霍昔白此刻脆弱的样子，宫明彰咬咬牙，狠心一把将人抱起放到床上，扯开了浴袍的腰带。
唐熠这边把所有帖子都删光后，开始逐个追查发帖的ip地址，发帖人有意在藏匿真实地址，光是论坛里这些就分布在全国各地，可是登录校园匿名论坛必须要同时满足连接校园网和拥有通过审核的本校学生账号，怎么可能分布在全国各地？
到底会是谁？
在霍家即将公开盛郁身份的这个档口曝光消息，他的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针对盛郁吗？还是有更大的目标？
唐熠眸光微沉，直到下课铃响起，他才回神，拧眉思索了片刻，他把电脑还给顾煜桢，单肩挎上包：“今天别等我了，你们和刘洋先弄。”
贺深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唐熠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教室外，他扬声喊道：“诶！熠哥你什么时候回啊？”
唐熠这边刚到了艺术学院的教学楼，找了几个教室都没能找到盛郁，恰好这个时候旁边的班级里出来了一个男生，唐熠追上去把人拦了下来。
“同学，你认识绘画专业的盛郁吗？”
被唐熠拦下的人恰好是孙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唐熠，心底暗自嘀咕这不是计算机系的校草吗？怎么会来这儿，还指名要找盛郁。
见唐熠神色焦急，孙鹏反应过来忙说道：“我、我认识。”
唐熠松了口气，问道：“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我刚刚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他。”
孙鹏道：“盛郁他今天刚下课就被经管学院的霍学长接走了。”
唐熠闻言拧了拧眉，霍昔景？
霍昔景对论坛上的事一无所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学校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但是他平时习惯了被瞩目，只觉得今天的目光比往日更为热烈，也没放在心上，倒是他怕盛郁又跑了，一下课就过来堵人，逮到人就赶忙把盛郁赶上了车。
盛郁：……
车厢里，盛郁坐在副驾驶座上靠着车窗，垂眼看手机，霍母坐在后排神色有些尴尬，盛郁从上车开始就没看过她一眼，只喊了一声“霍夫人”就没再开过口。
霍母缓了缓神情，朝盛郁问道：“小郁，你喜欢什么样的西服，你跟妈妈说。”
盛郁听到霍母口中的“妈妈”两个字，指尖一顿，沉默了半晌，就在霍母尴尬地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盛郁才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向霍母，听不出情绪地道：“你决定就好。”
霍昔景在旁边听着，默默吐槽道：“妈，盛郁他估计都没见过西服，你问他能问出什么来。”
霍母闻言神色一僵，看向盛郁，后者没什么反应，仍旧是那副清冷淡漠的样子，低垂着眉眼看手机，对他们的话漠不关心，霍母有些下不来台地瞪了霍昔景一眼：“是我给忘了，等到了店里再好好给小郁选一套。”
那家店离霍家不算远，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三人先后下车，盛郁跟在霍昔景和霍母身后，他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装潢奢华的高定礼服店，目光晦暗不明。
前台的导购看到霍母后，立刻带着得体的笑容迎了上来，在了解霍母的来意后，导购诧异地看向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话的盛郁。
盛郁的样貌无疑是出色的，昳丽精致的五官甚至带着一些不自知的蛊惑，尤其是那双凤眼微微勾起时，顾盼流转，应该很难有人不被惊艳，这幅样貌实在太过肆意张扬，明艳热烈。
如果盛郁是被娇养长大的矜贵小少爷，那该是很适合站在人群中央被所有人瞩目的，但很可惜。
他不是。
导购虽然心底对这位明显和霍夫人关系疏离的少年感到好奇，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带着得体的笑意向盛郁介绍各种不同类型西服。
霍母看了几套都觉得很满意，就让导购先去拿样装来让盛郁试试。
盛郁对此没什么反应，随便他们安排，霍母现在释放的示好，他不是感觉不到，可他同样也记得对方在霍昔白出事后，对自己嫌恶的眼神，和以前他见过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不同。
或许……还要更讨厌一些。
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只不过是因为霍昔白没出有出现罢了，盛郁垂下眼，眼神无波无澜，指尖却无意识地微微攥紧。
导购很快就拿来了衣服，盛郁拿着衣服去了更衣室，而更衣室外霍昔景的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霍昔景接通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骤然大变，霍母奇怪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霍昔景脸色发青地把手机递给霍母，霍母接过电话，没过多久，霍母脸上一直从容的表情也焦急起来。
她霍得站起身，犹豫地朝更衣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狠下心道：“我们先回去。”
霍昔景也有些迟疑地看了更衣室一眼，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两人快步出了礼服店，只留下两个导购面面相觑。
盛郁穿着换好的衣服打开更衣室的门，他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沙发，脸上神情未变，只是无意识地抿了抿唇，那本被导购交给霍母的宣传册，此时歪掉在地上，似乎有些滑稽可笑。
盛郁定定地看着那本宣传册，过了半晌，他才有了动作，盛郁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蹲下身把那本宣传册捡了起来，他垂眸看着封面上那张设计精美的图纸，因为掉在地上沾上了一块明显的污渍，盛郁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指尖微动，在上面轻轻蹭了蹭。
两个导购似乎没有发现他已经出来了，此时正低声交流着什么，盛郁没有兴趣偷听别人说话，但因为离得近还是听到了部分。
“霍夫人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啊？”
“估计是……义子？看起来不是很受重视啊，你看刚刚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把人扔这儿走了。”
“义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私生子。”
最后那三个字被导购压得很轻，但盛郁还是听到了，他无声敛眸，把那本宣传册放在茶几上，没有让那两个导购发现自己，沉默着转身回到更衣室。
隔着更衣室的门，两个导购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这本宣传册怎么脏了？”
“没事，反正还有备份的，扔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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