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天意不可违
“鲁阁主，此事还请您三思，韩冲既然敢回来，自然有保命手段。”
“若是贸然妄动，就算能杀了韩冲，只怕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会打草惊蛇，而且弟子的姐姐恐怕就……”
季然急忙上前一步，抱拳劝说鲁先胜。
算起来，没有人比季然更想杀了韩冲，可若当真能杀，韩冲又岂能从预演战场活着回来？
鲁先胜凝视着季然望了良久，最终缓缓坐了下去。
身为一阁之主，这其中的利害他自然明白，只不过内心实在气愤，一时没有控制好情绪罢了。
天阁之主饶有兴致的看着季然，道:“那依你之见，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对于目前的局势，季然的一番分析着实不错，几个老头心中称赞之余，不由的想听听他的意见。
季然兀自苦笑，道：“杨凌已然败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韩族在凌云宗的暗桩便可一目了然，只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能尽数拔除。”
“至于凌云门那边，只能静观其变，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在杨萧已除，将来一旦正面开战，韩家少了这枚棋子，想要里应外合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而韩冲眼下大可置之不理，他留在这里顶多只是一双眼睛，翻不出什么风浪。”
“此番仅是弟子愚见，究竟该如何决策还请四位阁主定夺，”季然如是道。
四大阁主高居上座，各自斟酌了一番。
“凌云门虽与我们凌云宗渊源颇深，但道陵离宗明确指出，希望宗门不要插手凌云门之事，故而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不曾过问。”
尹道录心中思量，说道：“但毕竟凌云宗乃是道陵留下的道统，彼时若凌云门真到了存亡之际，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啊。”
“不错，在世人眼中，凌云门乃是我宗在荒域的支脉，自然不能就这么看着将之毁于一旦，”天阁之主点头。
不用说，四个老头都是这般想法，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了张道陵的道统。
“恕弟子冒昧，但此事当真不可！”季然打断道。
四大阁主闻言当即脸色微沉，倒不是季然冒犯了他们，而是涉及到张道陵的任何事情，这四人都非常严肃。
尹道录蹙眉，说道：“小家伙，你可知道你之言代表着什么吗？韩族所谋之事若想达成，必将灭了凌云门。”
“你让我们置之不顾，是想让我们四个老头眼睁睁看着，道陵的道统被灭无动于衷，而被世人唾弃，说我凌云宗皆是无情无义之辈吗？”
“弟子不敢！”
季然抱拳屈身请罪，随即站直了腰杆，直面四大阁主，目光无比坚定。
“弟子出身凌云门，如今师门内忧外患、遭此存亡大劫，弟子也无比担忧。以凌云宗的实力，如果施以援手，自当能保凌云门不灭，若此事可为，弟子又何故斗胆冒犯呢？”
“只是凌云宗一旦出面，韩族上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势必会有一场惊天大战，彼时荒域平白跟着遭劫，生灵涂炭，这个罪名会落在谁的头上？”
“韩族身为镇魔古族，实力之雄厚凌云宗或许尚可承受，可谈及在世人心中的威望，凌云宗怕是远远不及。”
“所谓的大是大非，在世人眼中又能看到多少？纵万古流逝，岁月更迭，作为参加过屠魔一战的古族，他们的无上功勋依旧被世人铭记。”
“这是古族的荣耀，也是古族的特权，不论他们干什么，在世人看来，他们都代表着大义，哪怕他们强行灭了我们凌云宗，恐怕世人也能给宗门构建出一万条不可不灭的罪名。”
“所谓古族不可撼动，除了实力超然之外，便是因为在世人眼中，古族乃是当世神明，掌握着天帝的遗志，任何人与古族为敌，就等同于和天下人为敌。”
“倘若将来真的有那么一战，这践踏荒域、以至于生灵涂炭的罪名，怕是宗门怎么也逃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凌云宗才是真正为天下人唾弃啊！”
“所谓天意不可违，究竟有多少不公平可言？四位阁主当比弟子清楚，弟子斗胆相劝实乃不可不为，若四位阁主因此怪罪，弟子也无怨无悔。”
“想必祖师当年，也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局面，才指明道出宗门不可插手凌云门的事。”
季然昂立大殿之中，直言不讳，无论如何也要让四大阁主改变心意。
在他心里，还有一点没有说。
大战一旦来临，季然必将返回荒域，这一去，他不敢保证他的身份不会暴露。
若届时再给凌云宗带来一个包庇噬魔转世的罪名，天下人群起而伐之，怕是整个凌云宗都将不复存在。
到了那个时候，季然就成了凌云宗最大的罪人。
既然早知如此，何不一切的一切……
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大殿上方，四个老头仿佛被人抽干了一身的精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苍老的身躯甚至在微微颤抖，心中无限的愤慨。
“嘭！”
沉寂了片刻，鲁先胜忽然猛地站了起来，顺气而发的一掌，将那张玄木椅拍的粉碎。
“道陵啊，你这个混蛋！”
“你到底想要我们怎样？当年就这么去了荒域，不准我们跟随，不得我们过问，可是……”
“可是怎能想到，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害的我们几个老伙计在愧疚、不安中苟且偷生。”
“现在！现在我们只是想尽点心力，哪怕庇护你的道统，就这样还是不行啊！不行啊！”
“你！你到底想要我们怎样啊？！”
鲁先胜止不住嘶吼，身上没有半点一阁之主的威严，仅是一个怀念挚友的老者，无限的悲怆。
蓦然，鲁先胜转过头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季然，眼中涌动着一股暴烈的杀气。
“你好！你很好！像极了当年的道陵，老夫心里很是慰藉。”
“你说的也都对，老夫尽数依你，但有一点老夫断然不能接受！”
“凌云门的事，我可以不问，不管，甚至韩冲那贼子，老夫也可不去理会，但是杨凌那一条线上的人，何故非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动？”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为何要等这时机？”
“杨凌祖父杨文通过选拔加入宗门，之后便留在了凌界，如今延续三代出了一个杨凌，老夫见他天赋不错，故而倾心栽培，视若己出！”
“可是，他竟是韩族贼子，虽然道陵走的离奇，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可凶手不是韩族还能是谁？”
“哼！好啊！老夫这么多年培养了一个仇人的爪牙之子，若是不将这一脉尽数揪出诛灭，老夫将来还有颜面去见道陵？！”
面对盛怒的鲁先胜，季然长袖中的双手，止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深知四大阁主与张道陵祖师的兄弟情义无比深厚，也知道杨凌一脉必是韩族爪牙无疑，没有不除的理由。
但是……
“砰咚！”
季然深吸了口气，目光缓缓坚定下来，犹如磐石一般，轰然一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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